近日《2023年度中國精神心理健康藍皮書》發(fā)布,報告指出,學生群體面臨著學業(yè)、就業(yè)等壓力的增大,心理健康問題日益突出,且呈現低齡趨勢。
報告數據也顯示:
高中生抑郁檢出率高達40%,
初中生抑郁檢出率為30%,
而小學生的抑郁檢出率則達到10%。
無論是蕞近的熱搜“消失的課間10分鐘”,還是在開學后引發(fā)大家對兒童心理健康關注的文章《開學一個多月后,兒童精神科爆滿》,又或者是頻頻爆出的各類令人惋惜的兒童青少年自殺自傷事件......
種種跡象表明,本該是天真無邪、快樂成長的孩子們正深陷痛苦與掙扎,抑郁癥這只“黑狗”在他們身后蓄勢待發(fā),隨時可能將他們吞噬,甚至摧毀。
好多人不明白,為什么現在日子越過越好,怎么孩子抑郁的越來越多?孩子們究竟怎么了?好好的孩子為什么會抑郁?作為家長,又該如何應對呢?
01 為何抑郁?
一個孩子為什么會得抑郁癥?這是一個難以簡單回答的復雜問題。
研究表明,遺傳因素、生物因素、心理創(chuàng)傷以及環(huán)境壓力等,可能都與之相關。
“小小少年,很少煩惱,無憂無慮樂陶陶”......
大人總以為兒童的世界無憂無慮,但實際上,他們正處在情緒和精神上格外脆弱的時期。
1.“脆弱”外表下是持續(xù)的失控
無論是家長還是老師,學校還是社會,大家都會感覺到,似乎現在的孩子更加脆弱了。
明明他們既沒有遭遇社會動蕩或戰(zhàn)爭,也沒有經歷物質匱乏的窘迫,為什么越來越多的孩子感到焦慮和抑郁?
實際上,有調查顯示,孩子的心理和精神狀態(tài)與物質世界和生活環(huán)境的優(yōu)劣并沒有必然聯(lián)系。
而在《自驅型成長》一書中提出一種看法:孩子的焦慮和抑郁成為時代流行病,或許是因為新時代的生活削弱了孩子原本具備的壓力應對機制。
在今天,孩子們對自己的生活全方位地感到無力。
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,他們都難以有自己做主的機會。在學校被管得很嚴,在家里則有著以愛為名,無孔不入的控制,無論在哪,都沒有自己喘氣的空間。
一位高中抑郁的孩子跟咨詢師談起自己的焦慮,自從幼年起,每天起床后就在父母的“快點,快點”的催促聲中開始焦慮的一天,早餐是可以在路上快速解決的食物,到校之后就要緊鑼密鼓地開始早讀學習上課,一點喘息的時間都沒有。
而他身邊的同學也都是這樣,他不明白,為什么一天的起始都是這樣的不快樂?人生都是這樣嗎?在一天的早晨,在爸媽照舊地催促聲中,他發(fā)現自己渾身都沒有力氣,起不來床了,抑郁不知在什么時候找上了他。
神經科學研究證明,低水平的控制感會讓人感到極度緊張,而生活里存在持續(xù)的失控感會讓人長期處于慢性壓力狀態(tài)中,讓負責警惕的杏仁核持續(xù)處于緊張狀態(tài)中,反應更敏感,甚至導致前額皮質持續(xù)緊張。而造成的結果便是人變得更容易感到壓力感和焦慮感。
看似變脆弱的孩子,實際上內心正面對著比我們過去更加復雜的挑戰(zhàn)與環(huán)境:生活的持續(xù)失控、內卷競爭的高壓環(huán)境,外貌焦慮、校園欺凌......
孩子們正背負著遠超他們能負擔的壓力,同時缺乏負面情緒的緩沖帶,加劇了孩子出現抑郁癥狀的風險。
2.生理因素與心理因素的雙重加固
“我們對抑郁的理解存在多個角度,一種觀點是基于生物學和疾病的模型,第二種觀點是基于心理學和對生活事件反應的理解?!?/span>
權葳著作《我的孩子得了抑郁癥:青少年抑郁家庭指南》里寫道,“我們的精神世界受到生物學因素和心理學因素的相互影響,這種內在關系很難理解,也很難梳理開來。一者會影響另一者,可能具有復雜的相互作用機制,加工過程和影響作用交織在一起,想要分開恐怕是徒勞罷了?!?/span>
青春期是抑郁癥的高發(fā)階段,也和青少年自身的生理特點有密切關系。
神經科學的研究表明,個體負責情緒部分的腦區(qū)發(fā)育成熟較快,一般在15歲前便已發(fā)育成熟,但負責高級認知功能的前額皮質卻是發(fā)育蕞晚的區(qū)域,直到25歲左右才會成熟。
這意味著,孩子雖然和成年人一樣能夠感知情緒、情感,但卻沒有成年人那種控制情緒和行為的能力,特別是對于低齡的孩子,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正處于情緒的風暴中,各種負面情緒來臨時內心非常痛苦,但他們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表達、如何傾述、如何釋放與管理。
所以,即便他們陷入了抑郁中,也很少會有非常明確突出的癥狀,相反會表現出易激惹、脾氣暴躁的癥狀。
生活中變得喜怒無常,情緒過度敏感,一點小事便會讓他們變得沖動且攻擊性十足。
看似是青春期叛逆,不服管教,但實際上是將悲傷和無望轉化為了憤怒。
有的孩子則在學習時頻頻走神,學習效率大幅度下降,而家長會誤以為他們得的是注意缺陷多動障礙,并不知道他們內心深處正在發(fā)愁。
針對未成年人的這種特性,神經心理學教授艾倫·舒爾提出過一個概念:孩子無法對情緒進行必要的自我調節(jié),但是良好的情緒狀態(tài)又是大腦健康發(fā)育的必需,因此成人必須充當一個“外部調節(jié)器”,來幫助孩子調整情緒。
可惜的是,現實中大部分的抑郁孩子,背后往往有個生病的家庭。
3.家庭支持的缺乏
今年,央視推出了一部聚焦親子問題的紀錄片《你聽見了嗎》,其中一集《一起度過蕞難的時刻》走近了一位抑郁的青少年,以及在他背后的整個不快樂的父母和家庭。
昊昊初中畢業(yè)后,去高中讀了一段時間,之后就說什么都不去學校了。輟學之后,昊昊便成為了家里的“問題少年”,不出門、不社交、不收拾。也不跟家人交流,整日躲在房間里打游戲。
“在前面那幾年,我感覺自己全身的能量都已經耗盡得差不多了”,在采訪中昊昊說道,一種無力感、脫力感籠罩在他的身上,讓他小小年紀便選擇遠離人群,將自己封閉。
而隨著訪談的深入,昊昊媽媽的自白,我們可以看到,昊昊的抑郁和封閉,根源是媽媽自身的抑郁和不快樂。
昊昊的成長中,只有嚴厲的管教和過高的期待。外公和媽媽嚴格的要求一點點消磨掉昊昊的自信和安全感;而父母期待落空后給到孩子的那份巨大的挫敗感和失望,更是讓昊昊陷入了自責、自卑中。
同時,父母不穩(wěn)定的婚姻,丈夫的外遇帶給媽媽那份無法消解的憤怒和仇恨,也轉嫁到了孩子身上。
重重的壓力和否定,徹底將他推入了抑郁的深淵。
在廣州聽說吧心理咨詢中心多年接待的青少年抑郁的案例中,類似昊昊的情況有很多。
有的是父母之間常常吵架,甚至時不時地鬧離婚;
有的父母看似和睦,但夫妻之間早已形同陌路;
有的父母整天以孩子的問題為由吵架,挑彼此的錯,讓孩子感覺自己的存在給父母帶來了災難......
研究表明,父母之間的沖突,會讓青少年在情感上產生不安全感,成為抑郁情緒的一種誘因。
除此以外,父母過多的否認、拒絕和懲罰缺乏溫暖理解和支持,這些都是抑郁的危險因素。
一個不快樂的家庭,很難養(yǎng)出快樂的孩子。當父母自身都陷于抑郁痛苦中時,也很難給予孩子有力的支持和滋養(yǎng)。
就像昊昊媽媽反思自己,“因為內心有太多不可言說的無力感和絕望感,讓我已經隔離掉了這些所謂共情理解孩子的心?!?/span>
當然,我們在談論這一點時,并不是要指責父母,而是想要明晰,在孩子抑郁康復這件事上,父母和家庭是幫助孩子抵御及化解抑郁的關鍵。
02 抑郁的孩子能好起來嗎?
抑郁癥患者常常伴隨著挫敗消沉,需要支持、鼓勵、教育和指引。所以,能否在孩子的生活中建立一個支持性的環(huán)境是治療的關鍵。
孩子抑郁了,對于一個家庭來說會是一個沖擊性和危機性的事件,而如何與陷入抑郁的孩子相處,對父母來說會是一個極大的挑戰(zhàn),特別是對于本身容易緊張焦慮的家長來說,往往會面臨崩潰的局面。
在這樣的情況下,想要讓孩子好起來,往往需要父母做出一些努力和行動。
首先,父母共情性接納孩子,讓孩子的情緒有允許存在的空間很重要。
理解孩子當下所處的狀態(tài),看見孩子的情緒,不強行改變,不否定忽略,而是告訴孩子,你的喜怒哀樂在我面前都是有意義的。
當父母能夠在互動中傳遞給孩子充足的安全感和信任感,也能幫助孩子穩(wěn)定內在狀態(tài),孩子才有可能配合父母找到情緒背后真實的原因。
其次,父母要穩(wěn)好心態(tài)。
家長的內在世界穩(wěn)定了,情緒有足夠的韌性,身心狀態(tài)良好,才能為低能量狀態(tài)的孩子提供蕞有力的支持。
當孩子陷入情緒風暴中,當孩子困于逆境中時,家長穩(wěn)定的心態(tài)能夠成為孩子的“外部調節(jié)器”,幫助孩子穩(wěn)定情緒,也能夠支撐起孩子已經坍塌的部分自我,成為他的的力量之源。父母的情緒表達是孩子認識世界的鏡子,也塑造了他們成長過程中情緒的基調。
當然,父母要做到這些,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??梢韵茸约簩で笮睦碜稍兊膸椭?,通過咨詢、學習意識到問題所在,承接住孩子的投注,建立起穩(wěn)固、健康的客體關系,為孩子構造治愈性的生長環(huán)境。通過父母或家庭的改變,孩子的抑郁往往也會得到緩解或療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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